爺爺

記得媽媽說過我和弟弟小時候住進醫院，爺爺會給我買雪糕來探病的，換來的當然是嫲嫲的嘮叨啦，不過他會堅持，說雪糕裡含牛奶，其實是小孩子的營養品，弄得嫲嫲沒好氣的。 是啊，其實我們只是患肝炎罷了，吃雪糕應該也沒關係的。長大許多年了，我偶爾仍會因為藥太苦而吃焦糖新地或朱古力。

對於爺爺的記憶，佔了最大部份是兒時一起生活的點滴。 那時爸媽要上班，我和弟弟在上小學之前都是爺爺嫲嫲帶大的。 那是他才五十多歲，以現代人的眼光看來，雖不是盛年也絕稱不上是老年啊，不過在當時仍是四、五歲人兒的我的眼中，他跟現在真的沒有兩樣，仍然是一位慈祥的老人家。  他對於衣著很講究的，時常都穿戴整齊得體，就算只是早上帶我們上茶樓，也不曾以「街坊裝」示人。 可能我也得到一點真傳，我時常說自己魂歸天國之時，要穿那一襲白色裙子。

小學開始，我們家搬出去了，他仍不時前來探望，更經常因弟弟默寫成績好等小小的藉口而買單車和康樂棋等玩意兒而前來，而我呢，其實對那些玩意兒不是很雀躍，我最常得到的就是裙子啊！ 長大後，我仍然只愛穿裙子，是童年時的情意結嗎? 早年，我因為大病了一場，身體虛弱得很，超過半年的時間需要在家休息，爺爺和嫲嫲送了許多花膠前來並叮囑媽媽燉煮給我調理身體。 我記得他們說自己讀書不多，不太明白我的病又不知道可以做些什麼，所以他們唯有讓我補補身。 其實我很少為自己哭，可是我卻常常哭，我應該慶幸，一些特別的經歷，讓我在那麼多年後，仍然像一個小人兒般受到萬千寵愛。

爺爺是一個內斂的人，對於感情很少宣之於口，不過你會感受到他的無微不至。  他和嫲嫲是盲婚啞嫁的，不過他們感情親厚，臨終前還一再叮囑所有子女要好好照顧嫲嫲。 那天，我趕到的時候，他已經安息了，我撫著他的頭，開始涼了，我在想，自我長大以來，好像沒有撫摸過爺爺的頭，我又哭了。  爺爺的名字叫康，我希望他在天國一切安康，能夠重遇自己的父母和哥哥，做回一個受盡寵愛的人兒。

二零一零年八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