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zy Fairy's Glass Hou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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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遷移或結業

 

週一跟妹妹來個即興晚飯,她公司在金鐘,我們約在灣仔。 七時見面,她問我想吃什麽,都是西式或日式吧。 近年社區迅速發展,不只謝安琪唱的《囍帖街》,灣仔老區拆遷重建的地產發展項目非常密集,未走完一條街道,可能已看到幾個工地,分別只在於它們處於不同的建築階段而已,居民已遷出有待清拆的丶已夷平和重新建構地基的丶新樓蓋建當中仍未「平頂」的⋯⋯ 隨著這些轉變,加上香港地舖租金高昂,以及業主攫取最高利潤的市場導向,店子的壽命往往偏短。

談昔日不再是上一輩的事兒,今天,的確處處和昨天也能有很大分別。 店舖啊,結業和搬遷都是尋常事。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是形容人去景在的惆悵與悲涼,我們目下卻是人去景不在,如換佈景般的戲劇分場,看得太多,習慣成了自然。

我説:「船街那餐廳仍在嗎?」
「哪家?」 妹妹無頭緒。
「某年聖誕節晚上一起做木頭蛋糕,下午出來打算吃下午茶那家,剛好它們小休預備晚市,暫停招待。」(是指 Le Mieux Bistro)
「搬遷了,但不知搬到哪裡。」她答道。

大家決定了邊逛邊看,然後我說:「上次我們去東京,在你朋友工作的銀行兌換日元後進餐的那家餐廳呢?」
「過去看看吧,那附近也有很多選擇。」
那是位於一幢服務式住宅一樓的餐廳。 那時她在灣仔工作,我在銅鑼灣,間中會約她吃中飯。 方抵達,把置於大堂木製架子上的菜牌翻了一遍,供應的食品完全不同了,大概已不是從前經營的餐廳,而這新的又不太對謂口。

輾轉走了幾條街道,我説:「一會看看飯後會否去吃甜品。」 是指 Passion, 2012 年十月,妹妹為我慶祝生辰,在鷹君中心的 Al Dente 晚飯之後慕名前往的甜品咖啡室。 一直有看我網誌的朋友,也許記得我説那晚返家,恰巧大廈發生一場小火,住戶開始緊急疏散。 那晚他駕車到灣仔接我,味蕾正嘗着朱古力丶榛子和紅桑子萬般滋味,被問及所在處,是莊士敦道和哪兒的交界呢? 視線穿過玻璃幕牆,「喔,彼鄰有個信和工地啊!」

這晚找過的餐廳,霎時間都說不出它們的名字,它們落了地還沒生根,已經注定或遷移或結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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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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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ncent van Gogh, The Pink Peach Tree, 1888. Oil on Canvas, 80.5 x 59.5 cm, Van Gogh Museum, Amsterdam (Vincent van Gogh Foundation), F 404.

數年前,朋友任職的英資保險公司舉辦了一個培訓班,當中論及九型人格學說,朋友學習了新知識便與我分享,還說我一定是第一型的完美主義者。 我知道自己凡事精益求精的性格是非常顯露的,雖然要求高,但我深明能否完全達到心中定下的要求,絕對講求環境因素,故此即使竭盡所能而最後徒然,也鮮會鑽牛角尖。

說到環境因素,最貼近時令的例子莫如年花的栽種了。 歲末,總會在新聞訪問中看到一些花農述及桃花和各種年花的生長情況,而臘月的天氣則是最關鍵的因素了。 近月天氣持續寒冷,桃花花期一再延遲,花農都預測不能趕及在年初一看到滿園桃色了。

我於去年四月寫了一篇短文《有心栽花》,花最後真的不發,秋海棠和翠菊的花苗長了不到半吋,高度還未適合移盆就折了,或許是當時太潮濕的氣候不適合此品種的種子下種吧! 成功與否需要天時丶地利丶人和的配合,比例如何,更不盡相同,套之於任何事情上亦然。

我家不擺放桃花,有一年媽媽給我幾顆水仙花球莖,那年天氣太溫暖,水仙盆擺放的位置沒有直接陽光照射,水仙花如青春期的少年,別了一個暑假,一下子飈高,還未到歲晚,客廳裡已綻放出雅致的色調與一室幽香,可是未過新年,美麗便留不住了,花開花落,總算曾經燦爛呢。

今年我沒養植水仙花,打算購置水種鮮花,家中佈置一切從簡,只買了 Rilakkuma 輕鬆小熊揮春。 新春後我家預備裝修,於上週開始大掃除時趁機丟掉一些舊物。 現時客飯兩廳和走廊的牆壁顏色是淺淺的紫丁香,不過歷久經年褪色不少,看起來像是櫻花的淡粉紅;睡房和書房是「桃色」,不是桃花的嫣紅,而是水蜜桃的 peach colour, 也是我好喜愛的芭蕾舞足尖鞋中稱作 European Pink 的顏色。 我還未決定新刷的顏色,但不會變化太大,都是溫暖的粉彩色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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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高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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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夜》中恣意轉動的天空和雲朵

Van Gogh - Courtyard of Hospital at Arles

這是精神病院的庭園。

踏入冬季,隨著氣溫下降,我家的用水量以反比例大幅飊升,最近數月,更比香港現時的人均每日秏水量130公升高出很多。  因為怕冷的緣故,差不多每天都會浸浴,放一缸滿滿的熱水,加入香薰浴鹽,溫暖每一個細胞,活化每一吋肌膚,讓水蒸氣帶走日間的疲累。  以前愛泡泡浴,喜歡買h2O+ 的西柚或海洋味泡泡浴鹽,現在不玩泡沫,愛踏實簡單的。

聖誕假期又買了兩款,分別是玫瑰和金盞花。  約十年前第一次接觸香薰精油,那時有一個澳洲品牌 Perfect Portion,商店在銅鑼灣現時 La Foret東角的位置,姊妹倆逛街,對產品甚感興趣,就買來試試,那次更附送一個一小時的課程,有一位外籍女士中英夾雜的講解各種精油的產地、功效、稀釋比例、有那些可以直接塗抹等等。  那還是第一次認識如此多歐洲植物的名字:絲柏 (cypress)、天竺葵 (geranium)、橙花 (neroli)、百里香 (thyme)、依蘭 (ylang ylang)、迷迭香 (rosemary)……  這一堆名字,除了挑選沐浴產品或西式烹飪食材以外,於我並不常見,這兩個範疇以外,最近竟重現眼前,心中彷彿有一種異地重逢的悸動。

這些似是熟識的名稱,出現於在上月看完的書本,這書名為 “Irises: Vincent van Gogh in the Garden”,是美國加州 The J. Paul Getty Museum 2009年出版,關於荷蘭後印象派畫家梵高(Vincent Willem van Gogh) 的書。  梵高在33歲時前往法國巴黎就學,接觸了印象派,亦是從那個時期開始,捨棄了以往灰暗色系的畫風,變得鮮艷跳脫而有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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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高筆下的鳶尾花,算是still life 嗎? 我看到它們舞動和怒放。

梵高所有以鳶尾花 (Irises) 為主題的作品,全都是於37歲去世的前一年,在法國東南部聖雷米市鎮 (Saint-Rémy ) 的一間精神病院接受治療時開始畫的。  圍牆巍巍矗立的精神病院,庭園中卻有艷麗的鳶尾花綻放的好風光,將全副精神放諸構思和作畫,不僅成為梵高治病期間心靈上最大的慰藉,更是一種鼓舞,為他帶來無比滿足感,以分享大自然的逸樂,從恐懼和不安的思緒中逃脫出來。

梵高一生到過很多地方居住,因此有很多研究梵高的人都喜歡踏尋他的足跡,以及閱讀他行文優美的書信。  後世的評論家稱這些書信為「一大告白文學」,梵高常在書信中語帶興奮的描述當時正熱中的作畫主題和顏色理論,描述法國普羅旺斯的風景,小鎮、農村、群山、太陽淡硫磺色的光線,全部觀察入微,著力甚深。  當中也多番提及他愛看的詩作、小說和畫作,如何啟發自己的創作靈感;亦有日常生活,例如正值收穫時節,他在艷陽下的麥田用心地工作了七天。  這些響徹了對藝術的投入與熾熱生命力的文字,是通往梵高心靈的窗口,反覆捧讀,愈看愈感到認識了他,令人入迷,思緒中也常常有他的影子。

Van Gogh - Cafe Terrace at Night

Cafe Terrace at Night 是最令我著迷的梵高作品。

梵高是我最愛的後印象派畫家,特別愛他到了法國之後所畫的畫,自己也一直偏好對比色彩的運用。他畫的藍而不黑的天空令我感到生命和創作的熱情,當夜幕低垂,人間一切恬靜下來,天空開始復甦,所以我們看到恣意轉動的天空和雲朵,星星閃耀著明媚的光,樹木變得巨大鬼魅,張牙舞爪般的伸展到夜空中。  深藍色的歐洲夏日夜空,帶給他無比能量,與畫家再也分不開,達到完美融合的境界。

前年冬天,要買一個手提電腦袋子送人,在 Delsey 看到一個,驟看以為是低調的黑,仔細察看方發現沉實裡有一種不太耀眼的光澤,溢出一抹深藍,我一看,被攝住了,是梵高《星夜》的絕美色彩。  抵家,我一面喜孜孜地說故事,彷彿自己是收藏家,一面撕掉價錢標籤,第二次眐住了,萬分驚喜!  標籤上貨品顏色一欄寫著法語 “Bleu Nuit” (: Night Blue; 中:夜藍),我覺得自己沒感覺錯,法國設計師的意念,當時一定也浮現著《星夜》的獨特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