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zy Fairy's Glass House


56 Comments

夏天的故事 (三)

最美麗的意外

去年冬季,一次在太古城港鐵站通往太古城中心的路上,感到有人在我身後趕上前,曾和我並排兩次來看我,她隨後迎上前作自我介紹,原來是妹妹男朋友的姊姊。 當時甚為錯愕,但她說在 Facebook 看過我的相片,倒也不奇怪吧,説到底是近照,也是「近」距離的照片,不過這次並非第一次有不認識的人前來相認。

這個夏天即將結束之前,發生了一樁跟電影或小說情節不遑多讓丶同樣戲劇化的事情,相信,我一生裡只會遇上一次。 故事是這樣開始的: 八月四日星期一的黃昏,在港鐵油塘站轉乘九龍塘線列車,腳步剛歇下,聽到有人喚我的名字,朝著聲音往右邊身後一看,卻不知道誰人喚我。 尚未對焦的視線在人潮中尋尋覓覓,然後,他步上前,我仰著頭凝望了好久,竟遲疑地說不出一句話。

這不是洗髮水廣告或微電影的片段,雖然束在腦後的長馬尾隨著側過的臉兒揚了一掦;這也不是燈火熣燦的元夕,「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那種不經意的回眸和對自身的投射;更不是電影《發夢王大歷險》主角 Ben Stiller 式的幻象。 究竟,我眸子裡的這張臉孔是誰?我茫無頭緒⋯⋯

剛過去的週日聽王貽興主持丶關於電影和閱讀的電台節目,他說到有些電影或小說的情節,巧合得連觀眾看了也必定不屑和撇嘴,覺得了無新意的,作者又怎會再寫呢? 如果這故事的發展,是揭示女主角(即是我)失憶,忘記了前塵往事,就真的太悶蛋了。 寫到這兒先容我打個岔子,記得林燕妮小姐說他父親晚年罹患重疾以至局部失憶,原本通曉多國語言的他,病後除了母語德語和英語外,其它都不會說了。 若有天我失憶,我希望除了母語粵語之外,也不要喪失音樂的能力,音樂是一種語言,並且是我花了不少心力和很喜歡的語言!不能再用言辭表達自己的時候,也許音樂,就是最能通往靈魂深處的一扇窗戶,這窗戶的出囗,聽得見快樂和鬱悶。 這窗戶的出口,看得見蔚藍如洗的萬里碧空。 無言,卻又萬語千言。

他終於吐出這句話:「我是你的師兄!」 我不知自己給他第一個表情和反應是怎樣的,內心卻是乍驚乍喜,好像做夢一樣,我們真的遇上了! 散失在人海中十年,而其實,我們從未在現實裡見過的!為什麼,僅憑兩張十多年前的照片,僅憑兩個拍攝角度,可以在現實裡識別一張臉?我至今仍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而最奇妙的,還是去年九月突然想起一些事情,我寫了兩篇關於他的文章,末段是這樣的:

「像謎? 像戲? 相遇是必然存在的或然率? 還是緣份的牽引? 掛念是召喚? 還是感應? 這刻我感到他將在不遠的前面再次出現。 總有一天我的謎會解開!」

而今日,想不到我真的把謎底解開了。 但他再次出現在我生命的軌跡,卻彷如聞一多筆下的一屑月光,「刺著我的倦眼,撩得我鎮夜不睡」,我更哭了起來。 我想到十年前的自己,這十年裡的經歷,像倒敍的影像一幕一幕呈現出來,不免使人唏噓。 我曾說過,有些事情,我不會跟距離太近的人說,原來十年,我依舊兜兜轉轉,我依舊沒有可以完全信賴的密友,我依舊不喜歡讓人太了解。

信筆而至,林徽因這一段文字,正好切合我這刻的所思:

「每樁事都像是造物主的意旨,歸根都是命運。 但我明知道每樁事都有我們自己的影子在𥚃面烙印著,我也知道每一個日子是多少機緣巧合湊攏來拼成的圖案。 但我也疑問其間的擺布,誰是主宰?」

~全文完~

欲知他是誰? 請參閱《I Seek You 尋.謎》上丶下兩篇。

Divider - Owl

這個夏天忽然愛上了結他和小提琴的二重奏,簡單、優美而動聽。

這首是 Paganini 的 Sonata Concertata for Guitar and Violin in A Major 的第一樂章。